满院尽带“黄金甲”。因为与一死亡患者的家属发生医疗纠纷,位于深圳平湖的山厦医院出了个怪现象——连续数日,该院全体医生护士都戴着钢盔上班。不仅值班医生在诊室内戴着钢盔给病人诊断,连护士也不戴护士帽而用钢盔代替。
医院其他工作人员,包括杂工和财务人员也戴上了钢盔。(12月25日《广州日报》)
近年来,有关医患关系紧张的报道时常见诸报端,甚至曾有医生被伤害的不幸事件发生,然而,导致医院方采取如此极端保卫措施却是第一次看到。
“医闹”的出现,大多是医患关系紧张与患者救济路径匮乏的产物。有资料表明,一些非法的要债公司,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患者或者患者家属与医院发生医疗纠纷后,以帮忙出面摆平事件为借口,在与患者或患者家属达成分成协议后,以患者家属身份出面,参与纠纷的调解。显而易见的是,在具体过程中,一些极端化举动或无视民权的行为也使“调解”走向反面,以至于出现“纠纷扩大化”的局面。
不可否认,今日中国的转型同样是一个“重新发现社会”的过程。尽管充分博弈会使社会进入一种最优的状态,但是,应该看到的是,无论是对“弱者”的维权,还是对“强者”利益的维护,都应该在现有法律框架下进行。法律若不能坚守博弈的底线,任何社会力量都可能会被异化。
从这方面说,患者家属要想讨回“说法”或者“公道”,最理想的途径是通过法律来兑现,而不是通过“人多势众”来实现。当公民的权利必须通过“人多势众”来实现,它同样意味着法律被漠视,而这种漠视将使每个人都置于弱势的地位与不确定的前途。
让“天使”穿上盔甲,虽是权宜之计,却也局部见证了社会在应对“日常冲突”时的捉襟见肘。这既可能源于观念上的误区,也可能始于公共政策的某种失灵。无疑,当我们放弃或荒废于在制度上寻找保护,转身奔向了头盔,并且“连续数日”以戴钢盔自卫,更意味着这是一种“买椟还珠”式的救济。虽然头盔与制度都是我们为自己创造的用于自我保护的器物,但是,“弃制度而择头盔”是一种短视的抉择。显而易见,制度可以主动规范人的行为,其指向是所有公民,而头盔却是一种被动的防护,它只保护少数人,而且将他们与大众隔离,从群体心理学的角度来说,这也意味着是对暴力行为的某种唆使。
在网上看到美丽的护士们头顶钢盔的图片,不禁让我想起法国作家圣·埃克絮佩里写在《小王子》里的那段无限凄美的爱情——为了让心爱的玫瑰花不被绵羊吃掉,小王子决定“给花画一副铠甲,给绵羊画一副嘴套”。
当然,这只是童话。在现实生活中,玫瑰花仍是要在自由的空气中成长,就像生活在共和国的每位公民,他们既包括患者,也包括医务人员。理想状态是,患者进医院时不必在内心全副武装、担心受到“大处方”的盘剥、提心被医疗事故“草菅人命”;同样,医生也不必担心遭受患者的“医闹”。虽然偶有冲突与摩擦,每个人仍可以通过制度寻求救济,可以穿着便装生活——因为合理的制度安排、无所不在的法律的威仪便是保卫公民的盔甲。比如,可以设立中立性的医疗事故鉴定机构,以缓解患者与医院的直接冲突等。
法治是公民最好的铠甲。
一个国家政治文明的成长,就在于不断地通过法治建设,使玫瑰可以卸下钢盔,可以告别那种备战状态。显然,那种依靠公民个体或少数群体进行单打独斗的自我保卫,都不是社会自救与自卫的最佳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