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友的妈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首届毕业生,今年七十多岁了,仍能看出以前的漂亮。她有次认真地对我说:“你如果想要拉双眼皮,不用问别人的意见,自己直接去就好了。”
她有此一说,是因为我喜欢把“拉个双眼皮”当成口头语。我长了双蝌蚪状的单眼皮,我自己的妈曾经仔细观察我很久,夸赞:“你的眼睛长得很漂亮,像葛优。”自己的妈都这样讲,我很有危机感。
后来看到几个女朋友相继拉了双眼皮,方法各不相同,说最安全的一种叫“埋线”,看上去纯天然,我就又蠢蠢欲动。男朋友的母亲好像是五十多岁去美容院加深了双眼皮,说人岁数大了,眼皮就松弛,不得已而为之。我想要拉,因为总觉得单眼皮令人显得没有精神,每次照相都要努力睁大眼睛,像打醒精神似的。
男友并不支持我拉双眼皮,他拿着那位中国第一整容美女手术前后的照片让我看下场,确实,我也觉得她以前更顺眼一点。单眼皮女性就是这样,没精神归没精神,但低眉顺眼满禁看的。她耗资三十多万做整容,最明显就是眼睛,那样大的一个双眼皮,做得非常非常……像做的。我就不明白,钱没少花,为什么不索性去整容手段比较先进的韩国呢?难道在这一点上,也要坚定地支持国产技术吗?后来知道她是为这家国有美容公司代言,我理解万岁地替她想,真委屈。
不是我不信任国产技术,可谁看见韩国妇女有拉成疤瘌眼儿的?贵是贵点儿,可我有个朋友,在国内拉双眼皮失败后,又到香港和韩国修复了几次,前前后后花的钱,比一次性在韩国做贵了很多,而且到现在也没有达到理想状态。
我问过她:“为什么没有到韩国去拉双眼皮?”她很郁闷地答:“一是那时没有足够的钱,二是想美想疯了实在等不得了。”以她那样刚烈的性格,饭馆里上菜稍微慢点,她都要与服务生理论,为什么眼睛被拉成这样,竟然忍气吞声呢?她叹了口气,奇怪的眼睛望着远方,惆怅地说:“给我做手术的医生,因为接连拉坏了两个双眼皮,跳楼自杀了。”刚烈女子遇到一个更刚烈的女子,除了忍,真是无能为力了。
我叫嚣拉双眼皮多年,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迈进美容院的门槛,因为生活中太多不顺遂的事已经令我忍得辛苦,如果眼睛再拉坏了,忍无可忍之下,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。于是我现在总是睁大眼睛扮无知状,这既不花钱又不冒险。但说实话,看上去很像个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