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觉
叙述:菲林,女,三十岁,公司职员
告诉二十岁:不要以为两人在一起有感觉那就是爱情。错了,爱情不是那么虚的东西,它不可或缺的东西太多了,比如关心、呵护,信任、牵挂。如果你不是想仅仅谈一次恋爱,你还想和他长相厮守,那么千万要睁大眼睛看清楚。
翔不是我的初恋,却是我几见倾心,心里发誓非他莫嫁的人。
和翔的相遇不算浪漫。那是我刚到现在这个公司的头一年,我在从老家探亲回杭的车上遇见了翔。他就坐我旁边,属于乍看并不起眼,越看越顺眼的那种男人。他是杭州人,刚刚开了家外贸公司。口气里听得出踌躇满志。我们聊得很投机,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。下车后,他一直送我到我的宿舍,挥手告别那一瞬,我在心里很肯定地告诉自己:我们还会再见面的。
我的感觉没错。几天后的一个晚上,晚归的我在宿舍门上发现了一张留言条:上门拜访,不遇甚憾,改天再来。那字龙飞凤舞,煞是好看。下面没有署名,但直觉告诉我,肯定是他。果真,第二天一早,翔就打电话过来了。听着隔着话筒传过来的他的声音,我居然有点心跳。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晚上的约会。
事情的进展一如我当初的直感,我们相爱了。没想到却遭到了我家里人的反对,理由是翔是做生意的,工作和收入都不稳固,而且我父母见过翔几次后都认为他太圆滑,靠不住。一句话,家人劝我,他不是可依托终身的人。
但那时我哪听得进去,我的眼里全是翔的音容笑貌。我觉得父母太传统了,商人怎么了,难道商人都靠不住?圆滑?现在这个社会,男人怎么可以太老实呢?只要翔对我真心实意就行了。于是,在我们相识的第一百天,我不顾家人的反对,和翔去领了结婚证。
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糟的呢?有一段时间,翔的生意很不顺,整天心烦意乱,开始无端地发脾气。我心疼他,便把家事全包了,不让他操心。但慢慢的,情况越来越糟,我说想去逛街,他说没空你自己去吧;我说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怎么过,他说都老一岁了有什么好过的;我说最近生意怎么样,他说还可以吧说了你也不懂。婚后才一年,日子平淡得让人吃惊,激情像踩了滑轮一样地褪色。这绝对不是一年前我可以料想的生活,还没等我试图和翔好好坐下来谈一谈,翔居然开始彻夜不归。
现在两人已平静地谈到离婚。感情已走到尽头,谁怪自己当初那么草率?现在,连翔自己居然都承认“我这个人不适合成家”,他用一年的时间证明了这点,而我却为此付出了也许此生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代价。
伤害
叙述:李离,女,三十一岁,出版社编辑
告诉二十岁:如果遇上爱你的人,你可以不爱他,但不可以任意伤害他,甚至践踏他的尊严。
十九岁。刚进大学。宿舍里整天挤满了高年级的男生。强是日日必来的一个。他读大三,计算机系。他要找的人是我。
我烦他。总在躲避他。其实他并不是十分讨人嫌的那种男生,但我讨厌他追我。
大二的时候我开始变得老练,桀骜且自以为是,感觉有一大把的机会去掌握自己要的爱情,所以区区一个他的追求,算不了什么。我要让他死心。我当着他的面扔掉他可能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买来的玫瑰,并撕掉他可能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写就的一堆情书,又当着他同学的面责问他我们认识吗?
但是直到我二十二岁,他还在锲而不舍。我生日开派对,没有得到邀请的他,还是一张笑脸,近乎谦卑地出现了。我烦躁。这一天,坐在暗处的,还有我心仪的苏。我真是烦透了这个该死的强,他为什么总是缠着我!?我对两个哥哥说,把他赶出去,他是个流氓!强显然被激怒了,很快与我的哥哥们打成一团。最后在几个朋友的拆劝下,他很没有风度地离开了,他最后望向我的那一眼,含着深深的悲凉。我没有理会。我很快就沉浸在与苏对舞桑巴的愉悦中了。
不久后他好像去了南方。他还是会经常打电话来。我总是不屑,听两句就挂掉。
工作的第二年,我突然病倒了。我看见医生与父母在窃窃交谈。我听见哥哥背过去打手机的时候抽着鼻子。我也许快死了?!我回想自己二十四岁的人生,想起自己的好,与不好。当我走时,除了父母兄长,还会有谁为我肝肠寸断?强在瞬间被我忆起。这个被我伤害过的男人,他是否也会为我痛哭?
命运是如此地眷顾我。半个月后,我被宣告,我的所有恶性迹象只是个假象。而这半个月的经历,却从此让我懂得慈悲,让我懂得感恩。
二十八岁的时候,我拥有了此生最珍贵的——儿子。我看着他在我怀中做着甜甜的梦,会想,他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?他也会去追女孩子吗?当年自己对强的无情又浮现出来——如果我的儿子也将遇到这样的羞辱,我的心也许都要碎了。
所以,我要告诉那些比我年轻许多的女孩:如果遇上爱你的人,你可以不爱他,但不可以任意伤害他,甚至践踏他的尊严。而对于我来说,这将永远成为我心底的一个死结——一九九六年,强在深圳遭遇车祸。
想“作”
叙述:谷地,女,三十岁,医生
告诉二十岁:千万要在结婚前好好“作”一“作”,结婚前不“作”到什么时候“作”?
女人到三十岁,一早起来头发乱蓬蓬地给女儿烧早饭,然后叫醒还在睡觉的老公,胡乱地抹一把脸,急急地向单位冲去。黄昏的时候,疲倦地骑着车下班回家,看见那些如胶似漆的情侣在街上漫步,想起自己的老公还在单位里拖时间,为的就是逃避烧晚饭,心里就开始愤愤不平起来。三十的我,好想对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,千万要在结婚前好好“作”一“作”,结婚前不“作”到什么时候“作”。
我的男人在结婚前,对我总是千依百顺,那时视我的“作”为娇嗔。结了婚后,只要稍稍发点儿嗲,他就会不屑一顾地说,是不是又开始发癫了。这是一个放之杭州肯定准的道理,绝对不只在我身上。
其实如果碰上一个好一点的老公,不那么藐视你的“作”,在重要的场合上,似乎还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,但即使是这样,你的比拼能力肯定比不上你的女儿。他火眼金睛,一眼就看出你的撒娇和女儿的撒娇的天壤之别。你的表情是假的,女儿的表情是真的。你是讨厌的,女儿是可爱的。
女人最轻松最幸福的时候无疑是在谈恋爱的时候,那时连空气都似乎是甜的。男人在这个时候最会宠人,而女人在这个时候不好好“作”一“作”,让人宠一宠,就没有时间了。接下来结婚、生小孩,都是很辛苦的,而且要一路辛苦下去,永无止境。
承诺
叙述:三生石,男,三十岁,投资公司职员
告诉二十岁:男人的承诺对女人来说真地很重要,而且女人不仅要男人在爱情里承诺,更需要男人在承诺了之后去履行。
我一直觉得女人的气质比她的容貌更吸引人,而苑则认为男人的打扮得体能说明很多问题。于是,在我们目光相接的一瞬,我爱上了她笑容,她爱上了我的鞋子,因为它看上去很配。那年,我正好二十二岁,她比我小两岁。
当时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那么新鲜而充满神奇的,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初恋。生活就在你侬我侬里飞速而逝,最甜蜜的季节消耗掉了三个春天。
当然,和大多数恋人一样,我们也有过一些小争吵,譬如我在约会的时间迟到,她突然翻脸,说那是一种承诺,在承诺的时间里不到就是不可靠。我觉得她太上纲上线,将小事扩大化,一句道歉说明理由就无须死咬不放。
后来,我才发现我错了,男人的承诺对女人来说真的很重要。而且女人不仅要男人在爱情里承诺,更需要男人在承诺了之后去履行他的承诺,否则,女人会非常失望。这是在苑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的,在此之前,我只知道哄她。
那是一次沉默后的大争吵。她开始细数,我们之间的种种承诺和我的一次次做不到,清楚得连我都有些糊涂。
三个月以后苑彻底和我分手了,在我们相恋四年六个月零八天的时候,她说我承担不起那个叫做“婚姻”的承诺。
很快,又过去了三年,我再没有恋爱过。我知道,苑仍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,至于她是否有了新恋情?我再也没有过问。
又是秋雨时节,我不否认,坐在写字楼里我还会想她。我常常有那样的冲动,拨个电话过去,告诉她,我正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会履行承诺的男人。
但我知道,承诺只有在承诺的时间里才真正有效。
珍惜
叙述:韩韩,女,三十四岁,媒体工作者
告诉二十岁:年轻时以为后面还有大好的青春可以浪费,以为接着会有更精彩的人生,以为下一个爱人会更优秀……其实未必。所以,请一定要珍惜你正拥有的感情。
八年后他们再度重逢,在湖边那家很有名的酒吧“天上人间”。八年后他们三十四岁了,心细的他看见了她眼睛里的安静。他还是从前的样子,很有力地拥抱了她。她像任何见过世面的女子一样,微笑。
八年以前,他们分手,现在想来是为一件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小事。争吵的程序很烦琐,两个都是体面的有文化的孩子,那些不快演变到最后就是沉默,其中夹杂着无声的抗争。男孩说:“我们明天再说,今天太晚,我先送你回去”。女孩说:“要走你先走。”男孩真要走时,女孩又不让了:“你看你多不在乎我!” 如此在小街上僵持八小时之久,以男孩的离去结束故事。
其间她想过要和好,想过对方种种的好,可一切讲和的言行似乎都是一种妥协,二十多岁时,面子可是个大问题呀!再后来,她独自很艰难地度过失恋的孤独期;再后来,爱情重新张着六翼天使般出现了。年轻时,忘却,或者更确切地说暂时丢弃,是件容易的事。
重逢时刻,两个人心里都暖暖的。她眼里的他依旧是当年的艺术气质,并且更内敛更沉静了;他眼里的她仍然善解人意,早已褪去了从前的那点儿“婴儿肥”。他独身依旧,她呢,结婚、出国、离婚、回国。在朋友眼中,一对璧人终于可以重温旧梦。但是,他们忽略了时光,那是多么无情的一样东西。时光将多年以前的细微和精致打磨,直到多年以后平滑得不见踪迹。而心情也在那样的锻炼中改变。
她知道自己依旧爱他,但不会再想到“与子偕老”了。想到这里她的心开始剧痛,后悔年轻时怎么那么轻率地就可以放弃一个人,只为了赌一口气。以为后面还有大好的青春可以浪费,以为接着会有更精彩的人生,以为下一个爱人会更优秀……其实未必。所以当“珍惜”两个字如此重地被她从嘴里吐出时,一定要体味它的气息混杂着百感交集与无可奈何。